美国大学智库影响力形成途径分析

——以贝尔弗科学与国际事务中心为例

１９７３年，时任美国阿斯彭研究所主任、哈佛大学教授的保罗·多提（Ｐａｕｌ　Ｄｏｔｙ），为了与哈佛大学文理学院开展科学与国际事务项目的合作研究创建了科学与国际事务中心。１９９７年，中心在扩大研究项目和研究领域的基础上，更名为贝尔弗科学与国际事务中心（以下简称中心）。目前，中心研究领域涉及国际安全、科学技术、公共政策、环境与自然资源。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智库和公民项目组”推出的“全球智库排行榜”中，中心因其在资源投入、对专家的吸引力、与决策精英和媒体的互动、完成重大项目的能力、产出的数量和质量、社会影响力等方面的突出表现，从２０１０年至２０１４年一直位于排行榜的前２位。

约翰·加尔东根据社会各阶层与政策决策的关系将社会结构分为三个层次：决策核心（Ｄｅｃｉｓｉｏｎ——ｍａｋｉｎｇ）、中心（Ｃｅｎｔｅｒ）和边缘（Ｐｅｒｉｐｈｅｒｙ）。决策核心是指政府机构的决策者，总统、国会和法院分别行使着国家的行政权、立法权及司法权，他们的政策主张和政治倾向对政策的制定起决定性的作用；中心层是指具有一定政策影响力的机构，如利益集团、媒体机构、企业集团、学术机构等；边缘则是广大社会公众，虽然社会公众在政策制定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在总统大选及政策投票过程中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为充分体现智库机构对社会不同群体的影响力，本文从中心对决策核心、决策中心及边缘大众三个群体的作用进行维度化分析。

一、对决策核心的影响力

（一）汇集一流的研究专家，为总统提供政策建议

聚集一流专家的能力是评估一个智库是否有影响力的重要指标之一。在某种意义上说贝尔弗科学与国际事务中心是精英人物的俱乐部，专家学者的学术思维和精密的洞察力帮助中心形成了享誉国际的影响力。目前，中心由超过１５０名学者，５５名国际委员会成员构成。主任由曾在克林顿政府担任助理国防部长的Ｇｒａｈａｍ　Ａｌｌｉｓｏｎ担任。国际委员会由中心的高级顾问和作为顾问董事的国际领导者组成，这些具有国际背景的委员会成员在历届总统任职期间都起到了不容忽视的作用。如：国际委员会成员Ｐａｕｌ　Ｖｏｌｃｋｅｒ在担任奥巴马政府经济复苏顾问委员会主席时，所提出的“禁止商业银行从事高风险交易活动”建议为奥巴马总统关于银行自营交易政策的制定奠定了基础，为此，奥巴马总统特意将该政策命名为“沃尔克规则” （Ｖｏｌｃｋｅｒ　ｒｕｌｅ）；参议员Ｓａｍ　Ｎｕｎｎ帮助里根总统形成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国防部改组法案。

（二）借助于“旋转门”机制，加强与政府部门的联系

美国的智库与政府之间存在着许多微妙的关系，其中最具特色的是旋转门机制，即决策核心组成员与研究专家的角色的转换。贝尔弗科学与国际事务中心与政府部门的双向角色互换机制既帮助中心提高了政策影响力又使中心的研究更具有针对性。如：国际委员会董事Ｒｏｂｅｒｔ　Ｄ．Ｂｌａｃｋｗｉｌｌ曾就职于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担任基辛格对外政策高级研究员、乔治·布什总统的助手，是国家安全

政策计划的提出者。Ａｌｂｅｒｔ　Ｃａｒｎｅｓａｌｅ目前是奥巴马政府美国核未来蓝丝带委员会成员、对外关系委员会和太平洋国际政策理事会成员。著名的旋转门机制使这些研究者在进入政府工作时将其学术研究成果运用到具体的政府工作实践中，把基础研究成果转化为具有针对性的政府政策，在离开政府加入到智库机构时，在政府中任职的经历又转化成为学术研究的鲜活材料。

（三）举办学术会议，扩大机构政策影响力

中心会定期举行各种研讨会、圆桌会议、报告会、专题讨论会，邀请国家政要到中心发表演讲。一方面，中心可以及时了解政府政策走向，传递政策理念。另一方面，政府官员可以从中心汲取研究成果，启发思路、开阔视野。２０１３——２０１４年期间，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Ｆａｔｅｈ　Ａｚｚａｍ、世界银行主管Ｒｏｂｅｒｔ　Ｚｏｅｌｌｉｃｋ、亚美尼亚外长Ｅｄｗａｒｄ　Ｎａｌｂａｎｄｉａｎ、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Ｒｉｃｈａｒｄ　Ｈａａｓｓ、印度外交部长Ｓａｌｍａｎ　Ｋｈｕｒｓｈｉｄ、美国国防部长ＡｓｈｔｏｎＢ．Ｃａｒｔｅｒ、前澳大利亚总理Ｋｅｖｉｎ　Ｒｕｄｄ等来自世界各地的政府主要官员，都参与到中心的研讨会、圆桌会议中并发表重要演讲。２００９年４月，奥巴马总统在布拉格演讲中提出，有必要建立全球性的核安全峰会来确保核武器安全使用的主张，为响应总统的这一理念，中心还分别于２０１０年、２０１２年、２０１４年连续３次成功举办了核安全峰会２０１４年核安全峰会，共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５０个国家的代表参加，达成了遵守国际原子能机构和接受定期评审的核安全的协议，日本政府在此次峰会上做出了消除在尚未形成核武器地区核材料的承诺。核安全峰会的成功召开以及对核安全问题的连续性研究，使贝尔弗科学与国际事务中心逐渐成为奥巴马政府关于全球核武器问题的智囊团。

二、对权力中心的影响

美国政府的权利中心往往由利益集团、媒体机构、学术机构构成，他们虽然没有政策的决定权，但他们的思想和政策建议却可以影响政策制定者。这一庞大群体作为社会精英集团的一部分常常会和智库机构形成关系网，即利益集团网。在借助于智库机构来传递思想的基础上，还会为机构的研究提供资金支持。二者之间互惠互利、相辅相成。贝尔弗科学与国际事务中心采取如下措施对权利中心施加影响：

（一）出版书籍、报告，传播政策观点

中心的研究人员在发表简短、及时的政策备忘录和政策简报来影响政策制定者的同时，对某一研究领域还会进行深入、持久的研究，研究结果常常以研究书籍、研究报告的形式展开。中心会定期出版一些书籍，基本每月都有一本，总出版量达３７５本。除发表专著书籍外，在世界各地的主要报刊上发表政策建议也是中心扩大影响力的一种主要形式，《国家利益（Ｔｈｅ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Ｉｎｔｅｒｅｓｔ）》、《华盛顿邮报（Ｗａｓｈｉｎｇｔｏｎ　Ｐｏｓｔ）》、《波士顿环球时报（ＢｏｓｔｏｎＧｌｏｂｅ）》、《原子科学家公报（Ｂｕｌｌｅｔｉｎ　ｏｆ　ｔｈｅ　ＡｔｏｍｉｃＳｃｉｅｎｔｉｓｔｓ）》、《美国大西洋月刊（Ｔｈｅ　Ａｔｌａｎｔｉｃ）》中都时常刊有中心研究人员的研究报告。通过对书籍、报告的传播，各利益集团可以了解中心的研究领域和研究重点，形成自己的政治倾向。

（二）创办学术刊物，形成研究特色

《国际安全》季刊是贝尔弗科学与国际事务中心创办的期刊，主要将民族国家体系和其成员的主权作为研究问题，在当代安全、安全理论、历史安全等问题上提供精密的分析，意图通过将不同的观点和不同的专业经验相结合，提供给学者、科学家、工业家、军事家、政府官员和关心国际社会生活的公众一个沟通的平台。美国科学情报研究所的研究显示，《国际安全》自１９９６年以来其影响因子始终位于全世界５０个国际关系类期刊的前５位，形成了以国际安全为主要方向的研究特色。

（三）邀请媒体参与中心活动，加强与媒体的联系

中心的国际委员会委员Ｄｅｒｗｉｎ　Ｐｅｒｅｉｒａ曾是印尼海峡时报的总编辑、美国社会一流记者，采访过世界范围内的许多政府官员，而Ｓｔｅｐｈｅｎ　Ｒｏｙ委员则拥有全球性质的因特网家族企业，专家经验与企业背景使研究中心的新闻发布变得更加方便与迅捷。中心的官网上会及时公布主要研讨会、演讲会、辩论会、圆桌会议等重大会议的行程以及内容，各大新闻主流媒体可以随时参与到会议中。此外，中心还有行政助理、项目助理、研究助理、通讯管理员来辅助管理项目开展。中心为媒体提供的大量新颖的政策主张和思想观点往往成为媒体的卖点，同时媒体又成为中心政策主张传播的载体和推动者，起到了放大智库影响力的作用。

三、对边缘大众的影响

中心在立足影响政策制定者的同时，也不断地通过各种形式来影响公众舆论。针对普通民众，中心会采取灵活多样的方式来发挥影响力，在借助于传统的纸质媒介——报纸，新闻媒介——广播、电视的基础上，极为重视新媒体的传播效应。中心会针对一定时期内研究项目的不同开设不同的网站论坛供公众发表政策主张。Ｆａｃｅｂｏｏｋ，ＹｏｕＴｕｂｅ，Ｔｗｉｔｔｅｒ，Ｅ－Ｎｅｗｓｌｅｔｔｅｒｓ等新媒体的开通与使用使读者可以及时有效地接收到中心的主要政策观点并形成互动。在中心的官方网站上读者可以通过邮箱或手机号码注册成为中心的会员，了解中心最新的研究方向和政策主张，下载大量的评论和文章。同时，中心的工作人员还会定期发送本中心的重大信息给会员。庞大的网络用户群体，既可以帮助公众了解国际、国内政策信息，与各国学者进行交流，还可以帮助中心寻求个人募捐，加强中心的网络建设。

四、对我国大学智库建设的启示

通过对中心影响力的分析中可以发现，中心无论是与政府决策者、权利中心机构还是与媒体的关系上都有自身独到的做法。为此我国大学智库在建设过程中要充分认识到并处理好智库机构与政府之间、与权利中心以及与大众之间的关系，通过多种渠道发挥政策的影响。

（一）与政府保持适当的关系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２０１０－２０２０年）》中明确提出：高校要增强社会服务功能，积极参与决策咨询，主动开展对策性研究，充分发挥智囊团、思想库作用。清华大学胡鞍钢教授也曾指出大学智库的理念在于“急国家之所及，想国家之所想”， “知识为民、知识报国”。大学智库要在自身发展的基础上正确把握政府的所思所想和政策主张，在充分掌握政府和社会等信息的基础上提升专业能力，致力于理论创新，提供解决实际问题的有效对策。可以通过邀请政府官员来发表演讲，聘请优秀的政府官员到大学来授课，为政府官员撰写政策备忘录和政策简报等形式来加强与政府的联系。政府部门要为大学智库创设良好的发展环境，在宏观上把握大学智库的发展方向，在资金上为大学智库的发展提供支持，在影响力发挥上为大学智库做宣传。

（二）拓宽科研成果渠道

健全的成果推销机制和成果推销渠道是大学智库发挥影响力的主要形式。大学智库在建设过程中成果转化形式的单一性常常使研究成果不能及时有效地传播出去。为此，可以创办具有大学特色的期刊，有意识地出版政策主题研究报告，定期举行研讨会、报告会、讲座和答谢午宴等活动，在电视、电影、网络等媒体中积极宣传决策主张，邀请新闻媒体参与智库机构的各种研讨会。通过媒体强有力的听觉和视觉传播，引起公众对某一问题的关注，通过观念引导，形成有利于被决策者认同的公众舆论，从而间接地影响国家的政治决策。

（三）充分开发利用新媒体

随着网络技术的广泛应用与传播，新媒体的推广与使用遍布于各行各业中。在运用传统媒体提高大学智库影响力的同时，智库在建设中要充分考虑新媒体的使用。可以创建具有自身特色的网站、论坛，及时有效地公布研究的最新进展。针对现代人广泛使用博客、微博的情况，及时更新博客内容，开通留言评论功能。广泛利用多方资源，确保研究的有效性和针对性，使更多的人了解大学智库的目标和思想精髓，提高机构的声誉及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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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６］Ｔｈｅ　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　ａｎｄ　Ｃｉｖｉｌ　Ｓｏｃｉｅｔｉｅｓ（ＴＴＣＳ）Ｐｒｏｇｒａｍ．Ｇｌｏｂａｌ　Ｇｏ　Ｔｏ　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Ｉｎｄｅｘ　Ｒｅｐｏｒｔ［Ｒ］．Ｔｈｅ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　ａｎｄ　Ｃｉｖｉｌ　Ｓｏｃｉｅｔｉｅｓ（ＴＴＣＳ）Ｐｒｏｇｒａｍ．２０１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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